愛游戲(ayx)中國官方網站開設五年后一所高職院校的電競專業暫停招生他是常州紡織服裝職業技術學院（下文簡稱“常紡院”）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專業（下文簡稱“電競專業”）的負責人，2018年，常紡院成為江蘇省內首批開設電競專業的公辦高職院校之一，計劃招收60人、分兩個班級，實際錄取50人。前四屆生源均為體育生。

　　曾經，該校電競專業未來發展的規劃內容有：合作開發“十四五”電子競技規劃教材、爭取成為江蘇省電競樣板高校、校企合作開辦短期社會培訓班……然而，暢想在今年戛然而止。

　　2023年，常紡院電競專業暫停招生，同年11月，媒體相關報道將這所院校推向風口浪尖。一些評論文章由此指出，職業教育不能急功近利，不能盲目追風口；也有觀點認為，及時叫停是一種止損，能減少“誤人子弟”。

　　12月22日，國家新聞出版署起草的《網絡游戲管理辦法（草案征求意見稿）》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旨在加強行業規范管理。次日，常紡院吳訪升回復新京報記者，學校電競專業暫停招生與政策背景沒有關系，辦學基礎和學生未來出路才是主要考量因素。

　　2016年9月，教育部職業教育與教育司發布《關于做好2017年高等職業學校擬招生專業申報工作的通知》，公布2016年度增補專業共13個，“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位列其中。在全國職業院校專業設置管理與公共信息服務平臺上，高等職業教育?？茢M招生專業設置備案結果顯示，全國開設電競專業的高職院校數量，從2017年的17所，增加到了2023年的115所。記者發現，開設該專業的院校遠多于停招學校數量。

　　但關于電競專業該不該開辦、應該怎么開辦的爭議和討論長期存在。常紡院電競專業從設立到暫停招生，雖為個案，或可為院校開設小眾專業提供一個樣本。

　　對中國電競圈而言，2016年是個振奮的年份：“草根”DOTA2戰隊Wings在美國西雅圖TI6（第六屆DOTA2國際邀請賽）總決賽中奪冠；玩家數量的井噴式增長和高規格賽事的接連舉辦，讓《守望先鋒》成為現象級FPS（第一人稱射擊）競技游戲，刷屏口號“這個世界需要更多英雄”昭示著電競產業正開疆拓土……

　　同年，國家發改委發布《關于印發促進消費帶動轉型升級行動方案的通知》，提及“開展電子競技游戲游藝賽事活動”；國家體育總局在中國DOTA2職業聯賽發布會上宣布，將引入運動員注冊制度；教育部確定把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專業納入高職學校2016年度增補專業名錄。

　　正是這一年，在常紡院創意學院存在6年的游戲設計與制作專業（下文簡稱游戲專業，前5年稱作影視動畫專業網絡游戲方向）被叫停，相關老師開始探索，專業可以如何轉型發展？次年，創意學院時任院長項建華找到王志宇，商量能不能辦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專業。

　　王志宇于2012年進入常紡院創意學院游戲專業任教，此前，他在上海多家公司從事了五年游戲策劃與運營工作。面對項建華的這個想法，對電競興趣不大、耕耘不深的他有些謹慎。

　　在他眼里，電競和游戲有著本質不同，電競游戲是網絡游戲的一種，且只有具備競技性的網絡游戲，才有可能成為電競游戲?！爸劣谖覀兂Ｕf的電競（電子競技），其實包含了電競游戲研發、電競賽事運營、賽事直轉播、電競俱樂部運營、粉絲運營、電競場館運營、周邊販賣等等，它是一條非常長的產業鏈?！?/p>

　　首先，他查詢到了多項電競行業的利好政策。聚焦常州而言：高校數量可觀且散布在城市各個區域，大部分高校擁有電競社團，以?；蛞詤^為單位的活動容易組織起來；市里的恐龍園、環球港、萬達商場等高頻舉辦各種電競賽事；市政府推進“電競+文旅”新業態，將馬拉松比賽、龍舟比賽等與電競挑戰賽相結合；中小型電競俱樂部和運營公司居多，對高職畢業生求職更為友好。

　　2017年是我國高職院校招收電競專業學生的第一年，有17所學校正式備案招生，王志宇走訪了部分剛開設專業的、一些準備開設或者同樣有開設意愿的院校，他發現，對于電競專業教什么和學什么，大家并沒有統一的答案。

　　他又將目光轉移到市場，電競相關的崗位到底需要哪些方面的人才？在搜索后他認為，賽事服務類的需求才是最大。

　　也就是說，賽事的策劃、執行、運營、直轉播等職位可吸納更龐大的就業群體，與之相對應的技能要求，則是ps（圖像處理軟件）、pr（視頻剪輯軟件）、ae（圖形視頻處理軟件）、obs（視頻錄制和實時交流軟件）、vmix（視頻混合技術）等的熟練掌握愛游戲。

　　“我們把這些東西捋出來，再去有針對性地設計課程?！闭{研結束后，以游戲專業為基礎，王志宇和同事們撰寫申報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專業的材料并成功獲批。

　　王志宇坦言，那時候，他也琢磨過學院缺乏電競專業老師的不足，領導鼓勵他，專業發展起來了，后續會引進人才，問題可以慢慢解決，“我想到領導給我的一句話，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如果能先把專業開起來，再繼續努力，就很有可能贏在起跑線上?！?/p>

　　2018年9月，常紡院創意學院迎來了第一批電競學生，出乎王志宇意料的是，入學的全是體育特長生，“我在迎新時才發現這一點，我們是藝術類學院，我曾經設想和游戲專業一樣、來的自然也是藝術生，甚至考慮過也許有文理生，沒想到都是體育生?！?/p>

　　招生老師向他說明，因為電子競技與運動屬于教育部專業名單中的體育類專業，學校是公辦高職，應按照專業類別進行招生。

　　創意學院擁有近40年的藝術教育歷程。電競專業的申請表寫道，彼時，影視動畫專業為江蘇省骨干專業，游戲專業積累了良好實踐經驗，學校已建設兩個國家級動漫實訓平臺，這些都為新增電競專業奠定了基礎。

　　一開始，根據專業安排，創意學院電競專業大一新生們要學的基礎課程有素描、色彩等。但有教師表示，相較于藝術生，體育生對于色彩等缺乏敏感度。

　　學院只能取消了電競專業的美術相關課程，換成了更容易上手的直轉播等，再后來，上新了更利于就業的課程。

　　在一名學生提供的課表里，記者看到，近兩年，常紡院電競專業的課程分為講課、實驗、實踐、上機和討論五類，電子競技概論、計算機職業技能基礎、設計等是大一學年的主干課程，電競賽事策劃、數字圖形處理技術、創業實訓等則面向大二學生開設。

　　報考常紡院電競專業前，姜柯（化名）在招生簡章上了解了學習和就業方向，他知道，這個專業不教打游戲。

　　王志宇說，有時候，個別學生在實訓室用電腦偷偷打游戲，路過的其他專業學生看到了，會感嘆“這個專業太爽了，上課就是打游戲?！本瓦B他的同事們也以為，電競專業的學生應該天天跟他一起打游戲，“開始我還會解釋到對方明白為止，后面就笑笑懶得講了?！?/p>

　　事實上，在一些實踐性的課程中，學生們需要書寫、商討和修改賽事策劃書，再落地執行，“直到我們能熟練掌握賽事的整體流程，形成經驗?！?1月，學院學生舉行了一場蛋仔派對校園賽，在讀生兼工作人員姜柯告訴記者，比賽由兩個電競班級合作設計與運行，總參賽人數超250名學生。下學期，他們或將舉辦規模更大、面向社會人士的商圈賽。

　　王志宇提及，辦學五年來，在常州市電子競技協會的友好支持下，常紡院電競專業承辦的校內賽事有二三十場，校外賽事“難以統計”。

　　常州電競協會秘書長李偉說，2018年，協會把中國最先進的電競理論引進學校，幫助其建設電競專業。每年，協會和學校合作舉辦各類比賽活動，加強學生的實操能力。

　　2023屆畢業生趙景哲在常州一家電競賽事運營公司任項目經理一職，負責執行電競賽事，平均每個月，他和團隊要負責本地一到兩場活動的落地。從對接場地方、組織戰隊，到賽程安排、賽后報道，“在學校學的知識給了我底層邏輯，遇到不會的東西，我查完教程能知道原理，掌握起來比非科班出身的同事更快?！壁w景哲說。

　　今年5月，金平果中評榜(GAR)第四次發布全國高職院校分專業競爭力排行榜，依據教育部《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2年）》，結果顯示，2023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高職專業排行榜中，常紡院位列全國第9。

　　專業盡管發展不錯，但仍存有潛在的問題?！耙恍w育生以前在寄宿制學校就讀，如果被管得很嚴，高中三年都很難和電子產品打交道?！蓖踔居畎l現，有的學生不會用電腦、甚至不會注冊游戲賬號。

　　學院只能不斷降低專業授課和考核難度，比如設計一張電競海報，王志宇說，把背景色和字體顏色設置為同一種顏色或者色系，是學生們在操作中比較典型的“問題”。老師們會用更通俗的語言教學——“離遠一點看不清楚對不對？你把字體換成更鮮艷的顏色，效果是不是還不錯？記下來，深色背景的字體要用亮色或者淺色?！?/p>

　　在趙景哲看來，難的是3ds Max（三維建模、動畫和渲染軟件），上這門課時，老師演示一步，學生復刻一步，在電腦上做出物體的立體圖形?！暗谝惶谜n是沙發，全班都做出來了，之后就升級到人臉和馬?！彼貞?，制作人臉時，需要先勾勒出人臉的具體模型，再慢慢去摳五官的細節，老師動作稍微快一點，有同學就跟不上，鼠標位置不同，效果千奇百怪，“考試的時候一個比一個頭疼?！?/p>

　　大二學生高帥（化名）告訴記者，與他關系較好的一名體育生女同學曾告訴他，自己想要好好學習，但聽不懂老師和其他同學在說什么，對電競類游戲也提不起興趣。為什么不轉專業？高帥說，這類同學在校內能轉的專業只有老年服務與管理，相比之下，大家還是更愿意留在電競。

　　作為最后一屆新生，高帥的背景是計算機網絡運營專業的中專生，雖然不是體育生，但“沒聽說過、圖個新鮮”是促使他報考常紡院電競專業的原因，“我有做了解但不多，覺得是打游戲的，天天就玩?！比雽W后，學的東西和打游戲沒有關系，感到失落的高帥有過一段消沉期，上課時，他往往坐在最后一排玩游戲，多門考試成績不及格，后經老師的疏通與輔導，他想著應付一下聽聽課。

　　“慢慢感覺這個專業還是有意思，課程不算枯燥乏味，對自己也有用?！彪m然老師講的AI技術等讓高帥覺得有趣，但他不太清楚自己畢業后能否勝任相關工作，“我會在半年之內做出決定，看是否真的適合在電競領域發展?！?/p>

　　做不出決定的學生不少。王志宇說，歷年都會有很多體育生找到他，“上課聽不懂，老門路走不通，未來也不想從事電競，處于迷茫狀態?！?/p>

　　常紡院電競專業教師鄒姣曾對前三屆畢業生做過調查，103份有效問卷顯示，總體看來，自愿選擇的學生人數大于選擇的，“對體育生來說，電競專業招生政策給其未來發展提供了另一種選擇和機會?！?/p>

　　這些年，王志宇和四五十所開設電競專業或方向的院校進行過交流，他發覺，如何給體育生上好電競課，是公辦院校共同攻克的重點。

　　在課程制定上，王志宇表示，當前，可以使用的教材少之又少，要么缺乏專業性，要么案例老舊，又或者給到的賽事執行方案不符合學校實際情況，“空對空講這些東西毫無意義，所以我們基本上是案例教學，主要的講義由授課教師寫，教務處審核通過即可?！?/p>

　　華北地區某大專是全國首批開設電競專業的院校之一，專業老師石壯壯（化名）也向記者陳述了“可供挑選的教材非常少”的痛點，他們學校用的是企業內部自編的教材，很多知識點需要老師自行整理。

　　另外，師資不足也是這兩所學校面臨的共同問題。石壯壯所在的學校目前由三位任課老師（本科學歷，非電競專業）和一位助教（?？茖W歷，電競專業）負責電競專業90余名學生的教學工作，常紡院電競專業的教師隊伍則由三位全職老師、一位和數字媒體技術專業共用的老師、少量外聘老師組成。

　　王志宇自評，他在游戲教學上基本能做到游刃有余，但電競方面要強迫自己花大力氣學習，才能達到育人水平。

　　常紡院吳訪升說，學校電競專業的師資是由不同專業背景的老師拼起來的，“本身它就是新增專業，本科學歷的對口專業老師不太具備?！?/p>

　　王志宇稱，起初，他覺得師資可能會比較緊張，但加上一些外部力量應該夠用。后來他發現，由于缺乏高學歷高職稱的對口教師，電競專業難以成功申報課題，在參與學?？己嗽u比時、相關的量化指標也處于劣勢。

　　2020年9月，吳訪升到常紡院任職，他認為，考慮到辦學質量、規模、結構、效益，在近13000名學生的高職院校中，35個左右是比較合理的專業數量。

　　每年度，按照專業動態調整辦法，相關部門根據招生、師資隊伍、科技創新、校企合作、社會服務、就業、標志性成果等指標，統計各專業得分情況，教務處列出相應的動態調整專業名單，對排名靠后的專業給予預警，“教務處出具擬停專業計劃，學術委員會論證和商議，專業建設委員會提出建議，最后由校長辦公會做決定?！?/p>

　　今年寒假結束后，王志宇收到了專業暫停招生的消息，心情像“沒了孩子的爹”。項建華在微信上對他說：“你支撐了這個專業五年，很不容易了?！?/p>

　　知道就讀的專業要停招了，高帥用意料之外來形容自己的感受，“開始以為是專業沒落了，后來知道是學校的決定，電競行業起步不久，我覺得發展前景挺不錯的?！苯碌牡谝环磻獎t是驚訝，再是惋惜，“我們專業在全國都排得上號，學校也投入了這么多，說不招生就不招了，仿佛一切都沒了?！?/p>

　　在王志宇的統計中，包括游戲、建模等崗位去向，歷屆畢業生的泛對口就業率為40%-50%左右，而直接從事電競類職業的畢業生占比，只有2-3成。其余已落實去向的畢業生，有的回到體育老本行做相關工作，有的憑借習得技能涉足體育新媒體方面，還有的選擇升本或者當兵。

　　他讓學生們放心，老師們肯定會陪伴大家直到畢業。停招之后，三位專職老師將劃歸到創意學院的數字媒體技術或其他相關專業。

　　吳訪升表示，去年，常紡院停招的專業是連鎖經營管理。學?，F有專業數為39個，按照學?！笆奈濉币巹潓I總數控制要求和調整規劃，或還將有專業被末位淘汰（停止招生）?！岸嗄昵?，電競在社會上的火熱程度有望帶給學生好的出路，開設相關專業的本意沒有錯，但另一方面也是欠考慮的，把體育生放在藝術類學院培養，這不匹配。盡管社會上有一部分人認可它，但結合辦學成效與專業動態調整排名結果，我們干脆停掉?！?/p>

　　對口就業率低也是吳訪升認為的停招主要原因之一，“這不符合人才培養和職業教育的規律，我校以紡織服裝為特色，辦學最好聚焦到本行業來，不是什么專業新就辦什么?！?/p>

　　王志宇嘗試過向各級領導爭取保留專業，在和吳訪升兩個多小時的交談中，二人多數時間都在討論電競的積極和消極意義。在吳訪升看來，電競不是創造價值的方式，它通過吸引觀賽產生消費，是一種消耗，從制造強國建設和產業高質量發展的角度來講，開辦類似專業要謹慎，“為了更凸顯職業教育辦學特色，體現為學生未來負責任，做一些專業調整也是應該的?！?/p>

　　但王志宇覺得，從招生來看，2022級的報到學生達到了史上最多的70人；辦學成果方面，學生在省級專業競賽中獲二等獎、學院連續承辦市電子競技項目國家二級裁判員培訓班等，都對提高專業影響力產生了積極作用。

　　談話間，吳訪升提到，要不要把電競專業放在體育部。王志宇找到體育部負責人商榷，對方答復，體育部只是一個承擔全校公共體育教學等工作的部門，要開辦專業須成立教職員工配套的新的二級學院，短期內難以實現。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認為，高職院校開設了新興或小眾專業，使其存續的關鍵是要有相應的、走在領域前沿的導師，且導師的思想觀念不是教知識，而是帶著學生走進公司、工廠等地探索，這也意味著要有當地的產業支撐，否則就是紙上談兵?！靶聦I的穩定性不如老專業，需要不斷探索，空間一旦落后，相關人難以有效提升自己，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p>

　　吳訪升就主張，辦學要聚焦到高水平，學校的服裝相關專業具備比較夯實的基礎，有較為完備的專業群，師資充沛，“這樣培養出來的學生質量就高，專業也能辦得好?！?/p>

　　據李偉觀察，電競市場人才需求和求職者職業素養的匹配程度還有一定差距。高校人才培養與市場需求是否契合，重點在于校企合作有沒有落到實處，高校領導對電競的認識及支持力度是關鍵。高校應加強學生在社會賽事中的訓練、多組織觀摩大型比賽，專業教師積極參加國內電競先鋒論壇。學校和行業協會合作成立校區電競俱樂部，有助于編織培養專業電競人才和頂尖高手的搖籃。

　　王志宇也直言，院校里的育人理念或教學方式跟市場需求處于脫節狀態。比如，把一場賽事從頭到尾設計好，要兼顧賽制，場地布置，物料宣發，選手、觀眾及工作人員管理等諸多方面，“而學校作為基礎性教育的主體，教授的東西要照顧學生能力底線?！?/p>

　　這些年，有不少院校的老師向王志宇取經，請教辦學經驗。即使是停招后，交流群里的咨詢也沒有止步。申報流程是怎樣的？實訓室怎么建？上哪些課、用哪些教材？怎么找企業資源？……他逐一回復，但面對關于培養電競選手的問詢，他會推薦他們找更適合給出建議的高校。

　　他總結，辦學要從上往下，從外往內。如果想開電競專業或者增設相關方向，老師們要趕緊出去學習，掌握行業和企業動向，“做得好的院校，基本都和龍頭電競公司強綁定、深合作?！?/p>

　　“基于我校強勢的服裝和紡織專業，我們可以朝著電競隊服及電競周邊設計的特色發展，這將是我校無法被復制的成功保障?！眱赡昵?，王志宇在專業剖析匯報會上如此規劃未來。眼下，這一設想難以變成現實。